用户: HoshinoKoji/数理逻辑/命题逻辑系统
1引言
在命题逻辑中, 语义分析和语法分析从不同角度讨论了公式集和公式的关系, 其中前者通过赋值函数讨论真值的蕴含, 而后者通过推演规则或公理探讨了公式的形式可推演性. 在选取特定语法系统的前提下, 两者会具有相似的元定理和蕴含关系. 在本文中, 我们以公理系统为例, 证明语义蕴含和语法推演具有相同的结果:
• | 可靠性定理, 在语法上被蕴含的公式, 也在语义上被蕴含; |
• | 完全性定理, 在语义上被蕴含的公式, 也在语法上被蕴含; |
由于课程内容已经详尽地讨论了命题逻辑的语义系统, 我们仅罗列出后续证明中需要使用的核心定义和定理, 而对公理系统给出详细的定义和定理证明, 大致思路参考了《数理逻辑》1 一书的 Henkin 构造方法.
2命题逻辑的语义系统
在后文中, 我们统一使用 等大写希腊字母来指代公式集, 用 等小写希腊字母来指代公式, 用 指代赋值函数.
定义 2.1. 称 为恒真式, 当且仅当任给 有 ; 称 为可满足式, 当且仅当存在 使得 ; 称 可满足, 当且仅当存在 使得任给 有 .
定义 2.2 (语义蕴含). 语义蕴含 当且仅当 时, , 记为 , 否则记为 . 特别地,
• | 显然可知 当且仅当 为恒真式, 记为 . |
• | 当 时, 记为 . |
• | 当 且 时, 称 与 语义等值, 记作 . |
基于语义蕴涵, 我们将列出并证明部分重要定理.
定理 2.3. 如果 , 那么 .
定理 2.4 (增加前提). 如果 , 那么 .
定理 2.5 (蕴含消去). 如果 且 , 那么 .
3命题逻辑的语法系统
语法系统可以采用自然推演系统, 基于推演规则定义语法蕴含; 也可以采用公理系统, 基于公理得到不同的推理规则. 而由于后者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简化定义过程, 我们会采用公理系统完成证明.
定义 3.1 (公理系统). 公理系统包含以下公理模式:
(P1) |
|
(P2) |
|
(P3) |
|
和分离规则 (MP), 即由 和 可以得到 .
通过真值分析或翻译为自然语言, 不难看出上述公理虽然高度概括, 但也具有一定的直观意义. 其中, P1 相当于取值为真的后件总是被任意前件蕴含, P2 相当于一种特定形式的假言三段论, 而 P3 相当于反证法.
定理 3.2. 定义 3.1 中的公理均为恒真式.
证明. 我们使用反证法逐条说明.
1. | 反设存在赋值函数 使得 , 那么 且 , 于是又得到 , 矛盾. |
2. | 反设存在赋值函数 使得 , 那么 , , 由后者又得到 且 , 于是 , . 由于 且 , 则 . 又由 有 , 代入得 , 矛盾. |
3. | 反设存在赋值函数 使得 , 那么 , , 进一步可得 , 矛盾. |
由此可以刻画公理系统的推演方式, 定义公式集和公式的语法蕴含关系.
定义 3.3 (证明和演绎). 给定公式集 和有限长的公式序列 , 序列中的任意公式 满足以下条件之一:
• | 公式 , |
• | 公式 属于任一公理模式, |
• | 公式 由序列中的 和 应用 MP 规则得到, 即 , , 且 , |
且 , 则称上述序列是从 到 的演绎, 记为 . 特别地, 若 , 称 为定理, 该序列是 的证明, 记为 ; 若 , 记为 .
接下来, 我们会证明一系列定理和元定理.
定理 3.4 (同一性). .
证明. 构造证明序列.
(1) | (P1) |
(2) | (P2) |
(3) | (MP, 1, 2) |
(4) | (P1) |
(5) | (MP, 3, 4) |
注意到在证明中, 我们总是可以利用已证明的定理构造相同模式的序列, 不必重复.
定理 3.5 (双重否定消去). .
证明. 构造证明序列.
(1) | (P3) |
(2) | (3.4) |
(3) | (MP, 1, 2) |
(4) | (P1) |
(5) | (MP, 3, 4) |
(6) | (P2) |
(7) | (MP, 5, 6) |
(8) | (P1) |
(9) | (MP, 7, 8) |
定理 3.6. 若 , 则 .
定理 3.7 (增加前提). 若 , 则 .
定理 3.8 (演绎定理). 当且仅当 .
证明. 首先证明从左至右. 由假设可知存在从 到 的演绎 , 其中 . 我们对序列位置 实施归纳法, 证明任给序列中的 有 .
1. | 由演绎定义, 为公理模式或满足 , 构造演绎序列 , 得证. | ||||||||||
2. | 若 均满足归纳假设, 只需证明 . 由定义可知 要么为公理模式, 要么满足 , 要么由 和 应用 MP 规则得到. 前两种情形证明同上, 只需讨论第三种情形. 不妨令 , , 由归纳假设可知 且 , 合并其演绎序列并延长:
由构造过程可知, 延长后的序列是从 到 的演绎序列. | ||||||||||
3. | 综上所述, 归纳证明成立. |
然后证明从右至左. 由假设可知存在从 到 的演绎序列, 该序列也是从 到 的演绎序列, 在此基础上延长:
(*1) | (已证) |
(*2) | (假设) |
(*3) | (MP, *1, *2) |
定理 3.9 (三段论). .
定理 3.10 (P3*). .
证明. 由定理 3.8, 命题等价于 , 构造演绎序列.
(1) | (3.5) |
(2) | (3.9) |
(3) | (MP, 1, 2) |
(4) | (假设) |
(5) | (MP, 3, 4) |
(6) | (3.9) |
(7) | (MP, 1, 6) |
(8) | (假设) |
(9) | (MP, 7, 8) |
(10) | (P3) |
(11) | (MP, 5, 10) |
(12) | (MP, 9, 11) |
4可靠性和完全性
经过上文的准备, 我们已经可以着手证明可靠性定理和完全性定理.
定理 4.1 (可靠性定理). 如果 , 那么 .
证明. 由假设可知存在从 到 的演绎序列 , 我们对序列的位置实施归纳法, 说明任给序列中的公式 有 .
1. | 考察 , 由定义可知 要么为公理模式, 要么满足 , 定理 3.2 已经说明公理模式为恒真式, 定理 2.3 证明了第二种情形, 于是有 . |
2. | 假设 均满足归纳假设, 考察 . 由定义可知 要么为公理模式, 要么满足 , 要么由 和 应用 MP 规则得到. 前两种情形同上, 只讨论第三种情形. 不妨令 , , 由归纳假设有 且 , 又由定理 2.5 可得 . |
3. | 综上所述, 归纳证明成立. |
完全性定理需要的构造较为复杂, 我们会引入一致集和极大一致集的定义, 并将整体证明过程拆分为若干引理.
定义 4.2 (一致集). 公式集 不一致, 当且仅当存在公式 使得 且 , 否则称 为一致集.
定理 4.3 (爆炸法则). 如果 不一致, 那么 .
证明. 由假设, 存在 使得 且 , 构造演绎序列.
(1) | (P3) |
(2) | (P1) |
(3) | (假设) |
(4) | (MP, 2, 3) |
(5) | (P1) |
(6) | (假设) |
(7) | (MP, 5, 6) |
(8) | (MP, 1, 4) |
(9) | (MP, 7, 8) |
推论 4.4 (否定前件). .
定理 4.5 (反证法). 如果 不一致, 那么 .
证明. 由不一致的定义有 且 , 又由定理 3.8 有 且 , 合并其演绎序列并延长:
(*1) | (已证) |
(*2) | (P3) |
(*3) | (MP, *1, *3) |
(*4) | (已证) |
(*5) | (MP, *3, *4) |
定理 4.6 (归谬法). 如果 不一致, 那么 .
证明. 由不一致的定义有 且 , 又由定理 3.8 有 且 , 合并其演绎序列并延长:
(*1) | (已证) |
(*2) | (3.10) |
(*3) | (MP, *1, *3) |
(*4) | (已证) |
(*5) | (MP, *3, *4) |
定义 4.7 (极大一致集). 公式集 为极大一致集, 当且仅当 为一致集时有 .
定理 4.8 (极大一致集的等价条件). 公式集 为极大一致集, 当且仅当 时有 , 并且 时有 , 换言之 当且仅当 .
引理 4.9 (可扩张性引理). 如果 一致, 那么存在极大一致集 使得 .
证明. 由于命题逻辑的全体公式可数, 我们可以构建序列 来列举所有公式, 将符合要求的公式添加到原有公式集内.
令 , 定义 时序列 的取值:
令 , 显然有 且 为一致集, 只需验证 为极大一致集, 记 , .
当 时, 若 , 反设 , 则 不一致, 由定理 4.6 有 , 由 的一致性可知 , , 矛盾. 如果 , 那么 不一致, .
当 时, 显然有 , 反设 . 若 , 则 不一致, 由定理 4.5 有 , 又由定理 3.7 有 , 但 , 即 不一致, 由定理 4.6 有 , 即 不一致, 矛盾. 若 , 同理可得 不一致, 矛盾.
引理 4.10 (赋值函数构造). 极大一致集可满足.
证明. 给定极大一致集 , 我们可以定义原子公式 的赋值: 其他公式的赋值由此确定. 我们将对公式结构实施归纳法, 说明任给公式 有 当且仅当 .
• | 考察 . 其中第四步来自定理 4.8. | ||||||||||||
• | 考察 , 我们证明其否定形式. 其中第四步来自定理 4.8. 我们还需说明 当且仅当 . 首先证明从左至右, 反设 , 构造演绎序列:
于是有 , 而由定理 3.6 有 , 即 不一致, 矛盾. 然后证明从右至左, 反设 或 . 由 和 的极大一致性, 有 . 若 , 则 , 由推论 4.4 得 , 而 , 即 不一致, 矛盾. 若 , 则 , 构造演绎序列:
于是 , 同理矛盾得证. |
经过一定的转换, 我们可以得到完全性定理的最终形式.
定理 4.11 (完全性定理). 如果 , 那么 .
1. | 余俊伟, 赵晓玉, 裘江杰, 张立英. (2020). 数理逻辑, 北京: 人民大学出版社. |